Curlsandsmile

【曼迈】爱的囚徒（一）

曼森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莫斯科下雨的街头。

阴郁的黑云缓缓压了下来，俱乐部门口灰暗的旧招牌几乎与环境完美融为了一体。

抬头望了一眼，年轻的男人在心底咒怨着这该死的天气，以及自己又一次忘带伞的事实。

雨水开始绵延不绝地洒落，临近傍晚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。

就在他冲入雨中打算奔跑着回去时，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。

即便此刻街道拥挤，名为布莱恩华纳的年轻男人也绝对不会忽视他掩盖不住的落寞。

当然，他更加无法忽略对方的相貌。

那个男人微低着头，朝靠近他的方向缓慢地行走着，打湿的黑发垂在耳畔，俊美的脸庞上浸染着一股哀伤。

他看起来心情低落，对周遭的一切都了无察觉。

“……喂。”

犹豫片刻，布莱恩走上前去提醒：“雨……雨下大了，杰克逊先生……”

迈克尔抬起头，眼里仿佛带了些惊惧。

这些天以来他最怕别人这样喊他，因为只有陌生人才会用这样生疏的叫法。而考虑到此刻自己的处境，一旦有陌生人来访，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
迈克尔打量着眼前同样紧张的年轻人，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，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。

随后他轻轻叹气：“没关系。”

没关系，即使这雨下得再大，也没办法将他的心浇得更凉了。

布莱恩呆立在原地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过话题。他并不了解眼前伟大的男人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，只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实在难以用语言来表达清楚。

哪怕算不上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铁杆粉丝，但终究是伴随他的歌成长，那样神一般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就站在自己眼前，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。

而看到他此刻也像寻常人一样失落颓唐，心中不知为何更是五味杂陈。

雨势小了些，街道上愈发安静，也将他们的沉默愈发突显。

“你看起来不像本地人。”或许是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，迈克尔主动挑起了话题。

“我是来这演出的。呃，我来自俄亥俄。”布莱恩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。

“那真不错。那里离印第安那很近。”迈克尔温和地回答，看起来对他颇感兴趣，“所以我们都是美国人，也是同行，对吗？”

他抬眸对布莱恩一笑：“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？”

“布莱恩，布莱恩华纳。”布莱恩老老实实地回答。

即便在乐队中，他已经以玛丽莲曼森为名进行演出，但他却希望迈克尔记住的是他原本的名字。

“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。”迈克尔思索片刻，眼前一亮。

“今天夏天的年度最佳乐队主唱，是不是？”

他看向布莱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。

布莱恩从未想过眼前的男人会记得自己的名字，即便他们的确拿了奖，但和这位叱咤乐坛数年的巨星相比，自己的乐队也不过是比籍籍无名强那么一点罢了。

“然而我们还是要到处跑场。”布莱恩低声抱怨。

这几个月以来，除了演出的价格高了些，其他一切并没有改变。

有时玛丽莲曼森－－布莱恩华纳，真的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

“但是你们真的很不错。”迈克尔温声鼓励，“总有一天会成功的。“

“您觉得成功的定义是什么呢？”布莱恩问道，“我是说……您觉得像我这样的人，如何才算成功了呢？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音乐事业都可以达到您那样的高度……”

他是真心发问的，但迈克尔却陷入了沉默。

“您……”布莱恩犹豫地开口，想着自己是不是冒犯了他。

迈克尔的口吻却变得哀伤：“我的事业可能要毁了，布莱恩。”
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他脱口而出，却见迈克尔的眼里似乎有泪光闪过。

“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，布莱恩？”他忽然这样问道。

“当然。”布莱恩并不需要多加思索。

他对人的观察向来细腻，且不说迈克尔在媒体眼中是如何，但初次见面就对自己毫无天王架子，即使心情欠佳也还是温声细语地与自己闲聊……就凭这些，他当然是个好人。

迈克尔脸上感激和轻松的神色显而易见，可转瞬即逝。

“可是他们并不这么认为……”迈克尔低垂着眼，“我被诬告了，布莱恩。他们说我对孩子做那种事情……怎么可能呢，我那么爱孩子，我宁愿先折断自己的手腕……”

他说不下去了，用手捂住了脸。

布莱恩从他断断续续的说辞中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。震惊之余，想要安慰几句，却觉得任何安慰都是无力的。

最后，他笨拙地伸出一只手去，轻轻搭上迈克尔的肩膀。

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散去的乌云，他的声音无比郑重其事，像是在告诉迈克尔，又像是在告诉自己。

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【注】现实背景为1993年。1993年夏天，曼森的乐队获得slammie 奖年度最佳乐队。1993年9月，迈克尔被诬告侵犯儿童。他的MV《莫斯科的陌生人》（stranger in moscow）便为当时心情的真实写照。